很多1型糖寶的父母,不知道孩子們的內心世界,不知道如何與他們相處,讀完這篇故事,你們或許會有一些答案。
出于對這名小作者的尊重,這篇投稿沒有做任何修改。
原故事如下:
1.這是我病中一年多的一段破損的生命記憶。此刻寫時,我的筆在抖,心在顫。我只有十六歲,也不懂的生命與人生到底該怎樣理解,這本來不應該讓一個還未真正人世的女孩去冥思苦想的。只是,但現(xiàn)在人家在談論考什么大學,什么專業(yè),我多在病榻上;人家在操場里奔跑,迎著天地陽光,我在病房或教室里枯坐;人家在課間嚼蘋果喝旺仔,我在吞咽惡心的苦藥;學習怎么計算碳水化合物……手上鮮血緩緩流淌,占據(jù)腦子的大多是“兩個小時到了該測血糖了”……
上學讀書成了零打碎敲。來時老師總在講練習答案,教室后面也總有貼不完的答案,它們總在窒息空氣中飄蕩,這也同我對生命的無法理解一樣,到底答案在哪里呢?只能在風中飄蕩吧。零零星星來上幾節(jié)課。久病成醫(yī),我的病同我喜歡作家史鐵生居然一樣,居然我也是生病是主業(yè),上學讀書是業(yè)余。
往事如打破了的鹽水瓶,一地碎片,哪有答案,只有中藥味在
舌苔間飄蕩。
2.一年多前的一個半夜,同病室,又去了一個與我混熟了的年小的靈魂。他在世時還聽他說過,要去參加學業(yè)考,明年要考大學了,他想從事機械工作,有創(chuàng)造性的工作,但這世界沒有給他明年,想來今年也沒過完。人生本有答案,但何處來的一陣風飄過,如同我寫此文時一樣,雖是春天,但窗外沒有綠,沒有紅,田野還是暗暗一片的寂靜,找不到大地的活力的蹤跡。
回想起住院時醫(yī)院的模樣,空氣滲入皮膚,刺痛麻木的靈魂,又是有哭聲,卻不是那蔥白臉的孩子,而是一位母親,同我的母親差不多。
我身著笨重的病服,在病房的長廊里來回閑晃,廊外四邊下花花草草很多,卻怎么也提不起放浪的心。放眼望去,藍白色調,冷冷的,陽光怕是照不進誰的心,這兒許是被誰布了結界,永不見天日的“灰白”。
受不了這比死更殘忍的煎熬,那母親,軟軟的坐到了我身邊,過了好久,我輕輕問那母親為何哭泣,她紅著的眼眶,黑色的
眼球空洞無光,只在瞥了一眼身邊的孩子時,才散出迷亮與愛戀不盡的痛;她沒說,只扭頭望著窗外,一下泣不成聲,我孤孤地坐在那里。不太懂,也不明白,四周,誰都刻意地轉身,刻意地扭頭,刻意地不與我四目相撞,是我不懂他們,還是我不懂這世界……除了走廊里的風飄過,傳來病房外草間,樹間的活的生命氣息,什么都沒有。
3.幾日之后,父親又來了,也是紅紅的眼眶。
“全國第二的兒童醫(yī)院……就是糖尿病……確診。”“囡啊,嘿這么小。”斷斷續(xù)續(xù),飄來幾個詞,與伴著眼淚低低的嘆息。他與母親交談著,聲音很輕,也許是怕打擾我,簾邊的背影立了很久,多久我也記不得了……已被治療檢測儀器折磨得困頓不堪的我,睡了,迷迷糊糊中,摸到了東西,是父親的背脊。再次睜開眼睛,是一個小時后,照例檢查,父親在我的床邊坐著,單手支撐著床桿,半開的嘴,是要說什么。
“囡啊,出了這醫(yī)院,別讓其他人知道你生這病,包括你的同學。沒有為什么,你還太小,會引來你不知道的麻煩。”
低低的語調滿是疲憊與蒼老。兒女的其實是生在大人身上。但我很多不明白。
“咋啦,咋啦?”我不解。“你答應就是了,別問為什么了。你還太小啊”父親的話不像是開玩笑,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,極力掩藏所有的難過,卻將一切寫在臉上。這怕是一件大事。當時我這么想。
4.醫(yī)院的住院部,總是讓人有種窒息的絕望,我拼了命得想讓這“鴉雀無聲”之地有一絲生機,但無人理睬,無人高興,他們甚至比不上中國的“看客”,只顧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,曾經(jīng)的心有多大,現(xiàn)在陷得就有多深,望子成龍的一對對父母,是已涼透的心,傳來陣陣酸楚,為什么?
看不見自己孩子的未來將要變成什么模樣,還是后悔將他帶到這個世上……醫(yī)院的窗臺邊都是他們的淚痕,只是被陽光灼蝕了,未曾被他們那還沒親眼見過世界的孩子們看見。他們還安靜地躺在病床上,渾然不知地睡著。
5.一月之后,出院回了母校,強烈的家鄉(xiāng)之情,讓我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,這是故土,這是舊物,只有一個人變了——我,成了看客,而不是“那揮灑血與淚的人”,不一樣的身份,不一樣的生活,不一樣的課堂,我的一切都與他們格格不入,與眾不同讓我格外不適,卻又不得不接受,為什么?
不斷地補習落下的課程,不斷地在一張張試卷的答案里徘徊,我卻變得麻木而且迷茫,這么努力依舊是為了那個早已不再是原樣的未來?依舊守著再也不可能實現(xiàn)的夢想:希望有朝一日能變回正常人的姿態(tài),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場夢。
盡管回了校,父母還是一再強調不要說出去,不要讓校方知道,不要再引人注意。同樣在醫(yī)院相識的哥哥,或者年齡還尚小的妹妹都說,在學校沒人知道,家附近的朋友也不知道,只有最親的親戚才知道一些情況,這樣遮掩,為什么?
是世人的冷漠,社會的無情逼得我們四處隱藏,還是我們的存在勢必要承擔這所有的不公。我們總是如抱團的刺猬互相安慰這與自己同類的人。
我心里很明白,和正常人一樣生活,在這輩子會一直糾纏著我。
我們的躲藏也許只是為了,一個全新的未來,一個還在風中飄蕩的未來,我這么想著。可是看著眼前迷茫的大道,只有深深的無力與面向未知未來的
恐懼……生命本該向陽,可照在我們身上的陽光卻刺痛著我們脆弱的靈魂,是我們不夠堅強,還是命運本就這樣……
生命何其脆弱,憶起往日那混熟的病友,幾個就悄無聲息的沒了。想著自己是不是也只剩下很短的時間……夜里,朝著陽臺外的天空提問,一陣風在天地外飄蕩著,無影無蹤,如同人的命運,似乎在訴說闡述著不同的答案。
6.在與病的一次次交集中,我也悟出了一些淺顯得道理,十六歲的我總幾次被逼上絕路,但我使勁地逃,試圖逃出這無形的刀口之下,想來命運的不公平,怨恨老天的不公。
我知道這病的艱難,將時時被100多種并發(fā)癥同時威脅著。病魔非常難驅趕,我似乎懂了些那幾位病友母親泣不成聲的模樣。但人在病中會逼著你加速成熟。靜下來時,我不再像原來那樣苦找生命的答案。有次,我讀史鐵生的《病隙碎筆》,史鐵生說:生命就是這樣一個過程,一個不斷超越自身局限的過程,這就是命運,任何人都是一樣,在這過程中我們遭遇痛苦、超越局限、從而感受幸福。所以一切人大概都是平等的,我也毫不特殊。想想,我也該想通了,也平靜了,如史鐵生說:“生病的經(jīng)驗是一步步懂得滿足。”是呀,也許我比我的病房里同伴多了一份活著的幸運,我也比我的教室里的同伴多了一份磨難的閱歷,讓我在小小的年紀里,經(jīng)歷了痛苦折磨,也嘗到了生命的本不易;也悟到生之樂,生命美麗。人生本沒有答案可找,任何答案都是一時的,虛幻的,尤其生命的答案,是正是負,是美是丑,答案永遠只能是在生命的季風里飄蕩。
就如小作者文中寫的那樣:生命就是這樣一個過程,一個不斷超越自身局限的過程,這就是命運,任何人都是一樣,在這過程中我們遭遇痛苦、超越局限、從而感受幸福。
每個人的生命中,都會遇到來自命運對我們的考驗。于別人,可能是其它挫折,對于這些尚處在花季年齡的孩子們,是1型糖這個考驗。
雖然這個考驗來的早了些,時間長了些。
但是,正是有了這些來自生活中的苦,我們才格外珍惜剩下的甜,比如來自父母的愛,來自親人的關懷,來自每一位
糖友們的互相鼓勵。
DM不可怕,可怕的是我們否定自己。
最后,我們呼吁所有1型糖寶的父母,孩子們小小年紀就要面對生活的考驗,我們要給他們更多的愛和理解,除了像大人一樣呵護他們,也要像朋友一樣鼓勵他們。
你們不止要做這些孩子們的保護傘,也要化做一縷陽光,照亮Ta們的世界。
希望所有的1型糖寶,都可以健康的、快樂的成長。
也祝愿所有糖友,正確對待DM,擁抱陽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