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春節(jié)假期，我愛人三十值班，我初一值班。我們兩人都是醫(yī)務工作者，很多年都已經習慣了，假期里總是要值班的。

大年三十早上，我開車送愛人去醫(yī)院，順便把久不住人的舊房子打掃一下，貼上新對聯、福字。閨女打電話過來催了好幾次：“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呀，我等著和你一起貼春聯呢。”閨女去年第一次和我一起貼春聯，今年三十還沒到，就心心念念了好久，爸爸我還要和你一起貼春聯，還要熬夜守歲。

好在年三十北京的路況真是通暢，11點之前又從“舊家”趕回了“新家”，閨女已經等得不耐煩了：“爸爸我今天上午把作業(yè)都做完了，鋼琴也彈完了，可以幫你貼春聯啦。”老媽絮叨著說：“要趕緊啦，12點之前要弄完啦。”

其實很簡單，家里有好幾副春聯，老爸反復看了幾遍，挑了一副詞句和書法都較好的出來，我和閨女把舊春聯撕下來，門框打掃干凈，我站在凳子上貼，閨女負責指揮：爸爸，往左挪一點，再往上一點，你貼歪了啦......早些年這些事情都是我爸負責，年歲大了以后我怕他爬高了摔跤，就由我來做了。

老家習慣，三十中午那一頓都比較簡單，老爸把提前好幾天鹵好的豬耳、豬舌、豬肉什么的切成幾碟涼菜，煮一個火鍋就完事。媽媽收拾完碗筷，爸爸就去廚房開始準備年夜飯。

來北京以后，每年年夜飯我爸都抱怨，做一次飯大家吃不了多少。我每次都說，爸你不用做那么多，幾個菜夠吃就行。爸爸總說，年夜飯，至少得湊夠一桌10個菜吧......

下午爸爸馬不停蹄地切剁煮蒸炒燉。老爸3年前心臟手術，術后體力不比以前，從前我小的時候，爸爸一會兒功夫就能整出來一大家子二三十人的年夜飯，現在5個人的年夜飯也得忙活一下午了。

快到飯點，閨女盯著墻上的時鐘，不停地問：媽媽能回來吃年飯嗎？我只好一遍一遍的打電話。幸好有她同事能幫忙盯一會兒，來回一個半小時時間，我趕緊開車去接她。

擺上飯菜，首座的位置要先空出來，斟上酒，老媽低聲說：列祖列宗，來吃年夜飯啦，請保佑我們全家平安。這個小儀式閨女不是第一次見了，所以很安靜地站在一旁，不像平常馬上去夾東西吃。

和往年一樣，老爸準備了一下午的年飯，我們15分鐘就吃完了，愛人還得急著往醫(yī)院趕。我和媽媽收拾的同時，閨女已經把桌椅擺好在電視機前，水杯和瓜子也放好啦，懂事地說：“爸爸我今天不看動畫片，我們全家一起看春節(jié)聯歡晚會打麻將。”

我二三十歲的時候幾乎從來不看春節(jié)晚會，那個時候春晚每年還有一些精彩的小品和歌舞。這幾年春晚每況愈下，漸漸奔四的我卻每年都能和爸媽一起守在電視機前。今年的春晚一樣，看完了也沒記住一個節(jié)目。倒是老家的麻將有一種3個人的玩法，這樣我和我愛人即使有一個人值班回不來，也能湊齊一桌。我家每年就春節(jié)玩一兩次，這樣閨女也把它看成了和年夜飯、春晚一樣的儀式了，也是提前好幾天就在期待。我和爸媽打，她就在一旁樂呵呵地下注。

今年北京全城禁止燃放煙花爆竹，所以大年夜的晚上特別安靜。我和爸媽打牌說話不多，除了電視機里的聲音，就是閨女不停的再問，這局誰贏了？丁酉年剩余的時光漸逝，本來已經睡眼惺忪的閨女，等電視上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的時候，突然說：“爺爺奶奶爸爸媽媽，新年快樂！你們看我今年沒有睡著吧，快點發(fā)紅包給我！”

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，說：“爸爸明天值班一大早就走了，估計你醒不來，所以今晚提前給你，爺爺奶奶的明天早上再給你，媽媽明天下夜班回來，也會給你紅包的。”閨女回應道，謝謝爸爸，我給你磕頭！我說不用，你祝爸爸新年快樂就好啦。閨女說，那不行，過年要向長輩拜年磕頭的，老師教的。

不知何時，閨女也學會了這些春節(jié)的儀式！也許對很多人來說，春節(jié)不過就是一個長假，但是這些儀式，提醒著我，春節(jié)還是一家人團團圓圓，和和美美，紀念家族和先祖，問候長輩和親戚的日子。盡管和我小時候相比，閨女過的春節(jié)年味兒已經淡了很多，但是希望這些小小的儀式，讓她長大以后也還能記得，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陪她過的這些“年”。